

亞媽是我命格中的天廚星,養到我肥肥白白,好像家中經常有蘿蔔糕供應,早已不只是過年食品,今個農曆新年亞媽為迎接亞妹返香港過年,更打破一年最多只整兩次的紀錄,做埋「粿」( 有個潮州讀音)。平日只是年尾還神和清明拜山的食品,還神是粉紅色,清明是白色,亞媽主攻芋 頭和韮菜,偶而有綠豆和蘿蔔,都是咸的,從小食到大,小時候自然也不會理會這就是潮州食品,也不覺得是很特別的食品
,長大後才知道,原來平日在家中日食夜食的,都是潮州菜,粿自然不例外,而且更是高難度之作,街上的潮州鋪愈來愈少,自家識得做的就更少之有少。亞媽是亞婆教落,來到我們這一代,暫時未有接班人,我的確是有意學,不過還未「的起心肝」,亞媽每次都是一早動工,早起對我來說始終是很大的考驗。當然亞媽每次也會說,好難做,都是功夫。
我不知道粿的由來,大概從前的潮州人都是很窮,吃的都是不值錢的東西,不過卻有本事化腐朽為神奇。
都是那一句,逐漸消失才會珍惜,今天在街上要找粿也不容易,有時亞媽也會幫襯九龍城的潮發,皮是厚了些,還可以,原來在上環也有賣潮州粿的店,亞媽說當年從澳門偷渡來港,便是先到亞公上環的住所,那裡也是潮州人聚居的地方,叫巷仔,即南北行那裡,上月在新加坡的大排檔也找到粿的踪影,你說,食物不就是民族社區身分的象徵嗎?
我不知道為何潮州食品特別著名,總之就是成了這個地方的一大標記,其實我們在香港出生的一代對自己的鄉下都是很陌生,認識都是從父母,更多的是祖父母而來,由於我是「正宗純正」的潮州人,即父母都是相自潮州,所以整個家族都充滿「潮州味」 ,小時候大人們都是講潮州話,爸媽亞婆亞公舅父姑媽等等,而亞婆更是不懂廣東話,在盂蘭節,亞婆又會專程到我家住幾天,為的是看樓下的潮州戲,平日也會聽潮曲。 不過那是過去式 ,隨著亞婆亞公離開,在家中也再聽不到爸媽的潮州話對話,粿就差不多成了唯一的潮州標記。
我不懂潮州話、不識看亞媽的潮劇,食物就是唯一的承傳,「 食物是一個家、一個社群乃至於整個傳統的載體」梁文道這一句,於我,就是這個意思。